我而往，投进别人的怀抱……我想，上辈子必定是亏欠了你，否则今生，怎会如此？”他声音含着苦楚。

顼妩怔了一会儿，轻声安慰，“周叔，你从来不欠我什么。或许，是我欠你罢。”

他那样清雅沉静的人，最不喜被俗世情爱困扰，而前世，她费尽心机，不余遗力往干扰他，纠缠他，最后才会落到那种结局。

记得她逝世的那时候，他有句话说得很对——

这一切的一切，都是她咎由自取。

所以今生，她努力还他一份清净，方不负他的养育之恩。

顼妩在他眼前站定，深深鞠了一躬。

“顼妩……”他在心中默念她的名字，顼妩虚无，果真是虚无空影，一生可遇不可求。

他恍惚想起她小的时候，十二岁那年。

第一次见面。

娇小孱弱的她，穿一身白纱小洋裙，站在珠帘后，一双含泪的大眼似曾相识。

此后，一个怯弱回避，一个挽留谄谀。本来，那时候，冥冥之中就已经注定了本日的结局。

谁亏欠谁，都已分不清了。

**

顼妩答应嫁给宋之航。

宋之航欣喜若狂，终于！可以娶到她，往后再不用爬窗与她偷偷私会了。

“若不是周叔担心我的前途，我不会这么快便答应跟你结婚。”顼妩淡淡地说。

“感谢叔父！多谢您的玉成！”宋之航高兴奋兴地给周文景行大礼。

周文景面无表情，没有任何表现。

他们举办的是西式的婚礼。

穿着蓬大浪漫的白婚纱的顼妩，美得摄人心魄，在场宾客一睹芳容，无不被吸引。

每一个人都来给周文景敬酒，敬佩他养出一个这么好的姑娘。

宋之航的一双父母也是，万分感谢他给了他们宋家这样乖巧美貌的小儿媳，还教导得这般好。

周文景扯了扯唇角，笑脸极淡极淡。

看他几乎来者不拒一杯杯酒水灌进肠肚，坐在身边的赵安不忿的心情便消减了些。

远看高台上随着牧师念誓词的一对新人，他说：“养了这么大的娇女，就这么拱手让人，心里很不好受吧？”

喝了那么多的酒，周文景却没有半分醉意。他的心一抽一抽地痛着，却不能提前退席，还要逼迫自己看完这一场婚礼。

见他沉默着不答，赵安嗤笑一声，“要怪只能怪你自己，明明是近水楼台，却又端着姿势不往摘那月亮，最后为他人做了嫁衣裳，便宜了青锋帮那小子。麟钧，假如我是你，我就先下手为强，才不管什么世俗伦常，稳妥不稳妥。你啊，就是不够果敢，总是瞻前顾后的，先前因此错过了顼婉，后来也是因此失往了顼妩。你是真活该，怪不得谁。”

“是啊，我怪不得谁，该怪我自己。”他低声呢喃，而后酒意上涌，拼命咳嗽起来。

“接下来，你打算怎么办，娶妻生子？还是持续当便宜叔父？”

周文景看着桌前水晶杯塔怔怔出神。

**

他选择了第三条路。

除了娶妻生子，持续做便宜叔父，还有离开京城这一个选择。

离开这里，远渡重洋，对他来说，是最好不过的了。

他也确实想要这么做，他开端着手筹备搬迁，解决名下商展以及工厂的转让事宜，然后收拾行李。

杨婶站在门口，欲言又止。

周文景看了她一眼，“有什么话，尽管说吧。”

杨婶得了准许，便大着胆子，试着开口：“先生，您若是走了，妩小姐……就没有外家了。以后，她要是受婆家欺负，那该怎么办？到时候，就没有人为她做主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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