惜翠起身往将灯重新点上，回到卫檀生眼前。

看她眼神苏醒, 毫无睡意的样子容貌, 卫檀生也不再打算持续念佛经, 而是伸手将桌上的纸面展展开, 偏头笑着问, “翠翠，我帮你画副画像好不好。”

他凝视着她的样子容貌, 似乎要将她的容貌深深地，一笔一划地刻在心底。

惜翠固然有些意外, 但她现在确实睡不着，也很好奇卫檀生他毕竟能画出什么东西来。

然而，卫檀生根本没打算照着她现在的样子来画。

“我想知晓, ”他说，“翠翠你真正的样子容貌。”

“真正的你，毕竟是何种容貌。”

从山匪, 到高家三娘, 再到吴惜翠, 那都是她，也都不是她。

他想看见的是真正的她。

惜翠有些犯难。

她当然还记得自己到底长什么样，只是她不知道要怎么和卫檀生描写她的长相。

“凭空画出来太难了，”惜翠摇头, “就算能画出来应当也不像我。”

卫檀生却很固执，垂下眼帘说，“不试试怎么知晓。”

“那你感到本来的我, 毕竟长什么样？”惜翠反问道。

卫檀生又是一怔，刚刚握了笔的手不由自主地松开。

他看向灯光下的她，不过短短数月，她似乎和从前相比就已经有了不小的变更，才说了一句话，又轻轻地咳嗽起来。

她现在的病容，称不上多么好看，唯唯一双眼，依旧是清凌安静的，黑白分明。

他似乎从来没想过，真正的她毕竟是什么样子容貌。

在此之前也从未有过为她画像的动机，或许那时候他对她的爱还不够深，或者说，还称不上是爱。

她出身在哪儿，家里都有什么人，她过往的生活，他都不曾在意。

他竟然连她的过往都没兴趣探究。

卫檀生的面色看上往依旧没什么变更。

在她无心之问下，卫檀生抽了一卷画纸展开，第一次试着一点点勾画出她曾经的样子容貌。

下笔前，他阖眸，努力压下脑中那片空缺，慢慢地回想她现在的样子容貌，与高遗玉的容貌渐渐重合。

一个人的容貌虽会产生变更，但性子与神态却不会有任何转变。

由于幼年曾经学过画的缘故，青年垂眸运笔时，手段很稳，落笔处中庸之道。

惜翠捂住嘴唇咳嗽了两声，好奇地看向墨色浓淡间转出的大致轮廓，想看看在卫檀生心中她毕竟长什么样。

在那沙沙的芭蕉夜雨中，他寥寥数笔，简略地勾画出了一个倚着栏杆的女人，微黯的秋色下，她身着银红色的裙，腰系螺青色的裙带，层层的裙裳垂落在地，眉弯嘴挠，脸色用胭脂粉衬，再笼上了一层薄粉，意态安闲慵懒。

惜翠一看，没忍住顿时就笑了，她一笑，就不住咳嗽。

卫檀生搁下笔帮她拍了拍脊背，惜翠喘了一口吻，紧蹙的眉头伸展了些，又重新看向画纸。

固然纸上的人很美，确实是寻常的仕女美人形象，但和她实际上长什么样根本就是差出了十万八千里。

误会这么大，惜翠也不意外，毕竟她只告诉过他，她来自天.朝，这小变态误认为她口中的天.朝和大梁一样，画出这么一个意态娴静的仕女图，也不是他的错。

“我不长这样。”惜翠指着纸上的人发髻，说，“我没有发髻，我头发是卷曲的。”一边说着，惜翠一边在自己胸前比划了一下，“大概这么长，就这么披散着。”

她倒是曾经留过一头直发，但熬夜使人秃头，卷发好歹显得头发多一点，也能柔和睦质，看上往更加温和。所以，工作后没多久，惜翠就往烫了个卷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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