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再冷了。

没人想到他会对她用情如此至深。

卫杨氏、孙氏，甚至吴冯氏和吴怀翡也没想到，他会躺在床上，静静地搂着她一夜。

还是府中的小丫鬟夜半创造了蹊跷，瞧见他面色苍白，手上的血流满了一身，尖叫着及时找来了吴怀翡。

他收回包扎好的手，对上吴怀翡的视线。

吴怀翡本想安慰什么，但触及到他眼力，话到嗓子眼里，却再也说不出来。

她从未见过卫檀生这幅样子容貌，散发跣足，形容癫狂。

京中那人人称道的小菩萨，在此刻，化为了修罗恶鬼。

本来在他们眼中，他冷情冷眼如此。

怀抱着她，卫檀生安静无波地想。

旁人都感到他无情，那她生前，他毕竟是如何看待她的？

他慢慢地回想，他曾经杀了她，嘲讽于她，迁怒于她，斥责于她，毁约在前。

他的的确确冷情冷眼，对她一人薄情寡义。

他如今知道了她的爱好，他知道了她爱好鳜鱼，爱好青绿色，爱好春日柳枝的绿。

可她现在却在地底腐烂，冰冰冷冷的，只有她一人，会有蛆虫亲吻她的喉口，将她腐化殆尽。

他想要见她。

看不见她的时候，他服了药，就解了袍裳，咬着那串冰冷的人骨佛珠，赤.身.裸.体地躺在地上，蜷缩着，以求慰藉。

有时候，他会忽然吐出来，只是干呕，弯着腰呛出眼泪，不停地吐，一直吐，吐到直不起身，又会重新蜷缩起身子，躺在地上睡一夜。

他想往找她。

偏偏卫杨氏又同他说，“你与翠娘之间夫妻缘薄，但是你还有妙有，妙有年纪还小。”

对了，妙有，他还有妙有。

她曾经说过，她只是回家了。

他还不能逝世，他还要等她回来，她终有一天会重新涌现在他眼前。

妙有是她留给他的唯一的念想，那是翠翠与他的妙有，有妙有在，她必定会回来，她必定舍不得妙有。

他终于安静了下来，逐日尽心努力地照顾妙有，托在手中的小婴儿，渐渐地长大了些，也能咿呀学着说话了。

她生得像他，眉眼与他如出一辙，爱好睁着懵懂的绀青的眼看着他，似乎对什么都很好奇。

在她脸上，他甚至看不出一丝她曾存在的痕迹。

逐日他垂眸为她穿好衣裳，傍晚时，就抱着她坐在廊下，静静地看着庭院中的菩提树，看着护花铃，一直等着她回来。

可是，他等了一天又一天，她还是没回来。

或许，那只是路途太漫长，太远远了。

他安静下来，持续往找，持续等候她涌现。

有时候，他也会想，她是不是不愿再看见他了，亦或是，她没能回往，她认真逝世在了病中，重进了循环。

夜里，他哄了妙有进睡，看着窗前如豆的烛火，数着潇潇的夜雨，静静地等它燃尽。

一盏灯、两盏灯、三盏灯……

数盏灯燃尽了才是一天。

一天、两天、三天……

三百多天过往了才是一年。

而后，一年、两年、三年、四年、五年……

她和从前一般残暴，故意生下妙有，留着妙有陪伴他，叫他照顾好妙有，让他求生不得求逝世不能。

她在他心上剖开了一个裂口，在鲜血淋漓中埋下了一颗种子，经年累月，长成了一棵参天的菩提树。自此，菩提以他的血肉为滋养，盘踞了他整颗心房。

菩提树者，枝叶青翠，冬夏不凋，鲜明无变。

她使得他执念深重，苦苦追寻，不得正道，不得摆脱，永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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